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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你呢,你有男朋友嗎?」其實脫口而出這句話的當下我有點後悔,這樣說好像是我要當她男朋友一樣,但是我真的有這種度量接受她嗎?

小雪只是淡淡地說了現在沒有,毫不意外的回答。接下來我會問的東西,想必更不意外將被猜出來。

「哪你交過幾個?」我們兩個剛剛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著無趣的電視,內容大抵是無趣的相聲低俗的笑話這類的節目,回想起來一點笑點都沒有的那種。而另我感到奇怪的是職業內容是跟男性一起洗澡的小雪,在我說要一起洗澡的時候,說什麼都不願意跟我一起洗。於是分開洗完,她裹著浴巾走出來,輕輕的躺在床上,年輕女孩香香軟軟的肉體就像棉絮那樣沒有聲響地靠在我的肩膀的那個位置。當下直覺的反應是勃起(廢話),如果我手如果伸了過去,就要談錢的事情了吧。

 

「我交過三個。第一個很一般啊,那是初中的時候同班同學,我們天天不上課就出去玩,玩累了被老師抓回教室,把書擱著桌上就趴在桌上睡。」小雪說著,「在我們鄉下的孩子都不喜歡讀書,天天就是玩,回家了我就幫忙家裡打豬草餵豬,你看,我手上的這個小疤就是那時被豬咬的。」

一條棗紅色的小傷疤。在手背靠近腕關節的位置。貌似沒有經過專業的處理,身體自愈能力自己好的那種。還不太淺,看那樣子。

我感覺她在說這第一個男朋友的時候有少許的隱瞞和刻意地帶過。但我覺得此刻不是打斷她的好時機。或許在上次見面的那個場所,就顧慮到時間的壓力,狼吞虎嚥地撲上去與她睡覺了吧。

「第二個,是我來到廣東的工廠上班,是我們那個生產線的組長,那時我才十六歲,沒有身分證不能打工,他幫我用他表妹的身分證辦了入職,我們就住在公司旁邊那一個月幾十塊租金農民房的小小套房裡面,說是套房,其實也簡陋的不得了。墻壁都是裂痕不說,樓梯間堆滿雜物,髒兮兮的。開門進去,除了一張床和馬桶什麼都沒有,用電磁爐炒菜、拿電湯匙放塑膠水桶燒熱水,然後用小瓢子混著冷水沖澡,位置小的站著不動都快要碰到壁,連電視都沒有。但是我還是覺得好幸福,那時我以為我就那樣嫁給他了。」

像是無良的鄉土肥皂劇都會出現的場景,我看著她的眼淚在眼睛周圍打轉著。

「不過,他跟別的女人跑了。我記得他總是嫌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連做愛都是躺著任憑他幹,連叫個兩聲都不敢。他就在我身上動來動去,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記得完事了他呼呼大睡,我自己慢慢地走到那小到不行的浴室,用水瓢舀著涼水沖洗」她用手比著撈水的樣子沖陰部。

小雪說,「哪女人有錢,好像是在附近的公司做什麼主管的,他就跑了。就這樣跑了。

「我以前從沒覺得那破爛的小房間裡什麼都沒有。不過,那時就真的覺得什麼都沒有了。」她側過身去包裡面找煙,浴巾鬆落了一角露出了左邊的奶頭。該死的奶頭。我懷念的奶頭。

「他走的那時,我懷孕了。需要錢做人流,因為我找不到他,只能跟工廠的姐妹們借了幾百元,在哪個社區的破爛診所裡面把這孩子拿掉。」她又比了一個10的手勢。「我想數到10,就結束了。但我數了幾十次10,這件事就是沒有結束。操他媽。」

「手術過後幾天,我想著要上班,新的主管要我別去了,給同事帶來負面影響。」撥了撥濕濕的頭髮,將耳邊的頭髮撥到耳根後面的小雪說,「我還欠房租水電跟姐妹們的錢。我需要錢。」

「後來,我想著有錢,我家裡也需要錢,就在工廠附近的KTV找了個坐檯小姐的工作,那時我還沒十八歲,坐平檯,一次一百元。」

坐平檯就是只坐檯,不出場,沒有性交易。

「接下來的故事,我想你應該知道了。」小雪知道我應該不是第一次聽風俗業的女孩子說過往,聰慧地說著「他是哪裡的主任。從坐平檯、到脫衣服給人摸賺小費、到出場、到桑拿,是他一步一步叫我去做的。」

「我愛他,他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沒關係的,反正我愛他。」小雪點煙,「我就在他的酒店裡面做了一年多,一分錢我都沒拿到。他說他愛我,要把這些錢存起來,以後結婚要用的。」

我正想這樣說,不過小雪搶著說了:「我操他媽的,那時我每個月能掙兩萬多塊錢,全沒了,都給了他,我只能趁他睡著的時候偷偷地在錢包裡面抽幾張出來,寄錢回家。操,一個月我這樣當賊就能匯三千塊回家,我老媽老爸高興的要命,說我不要那麼省在大城市裡面,要吃的夠。還一直問我夠不夠錢用,不用全部寄回來。我當下只想告訴他們,操,我他媽的是當賊啊才就這麼多,我他媽的當雞比這多十倍!」

「在我老家,一斤菜才五毛錢。我爸媽天天早起忙農活,整個月,就掙四五百。三千塊對他們來說不可妄想。幸好我還沒寄兩萬塊回家,他們估計要暈倒」小雪咯咯笑著,模樣著實可愛,像是逗著雙親玩的那小女孩一樣。久違的那純真的笑臉。「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一瞬間我醒了,沒那麼傻了,一年前就分手了,然後就遇到你了。」

「哪你現在?為什麼還要做這行呢。」其實我忘記他沒有做這行了(至少現在沒做),在我心裡面,700號和小雪中間的紐帶,還沒斷開。

「因為我知道沒有什麼可以相信的,除了錢。我妹妹要讀書,我要掙錢;我家房子要裝修,要錢。我沒有弟弟,房子裝修好了我爸媽老了過世了就是我的了,那時起碼我還有一個房子可以住。而且,如果要嫁人的話,家裡的房子漂亮一點,對象也應該會比較好吧。」

如果這個是引誘我爬過去,賺錢的伎倆,我必須承認這招有效,確實是十足的壯陽藥。男人經常自負著過多的同情心,以為自己能夠解救多少可憐的少女,其實只是在用肉棒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罷了。

那天,我在小雪身上拼命地衝刺。雙手架開、抬高她的腿,什麼姿勢也沒換,在她的唇上吸允著,接近閉氣那樣地,拼命衝刺著。我覺得精彩的部分就是我連套子都沒帶,最後還噗哧噗哧地通通射在裡面。

隔天早上退房的時候,我原本打算給小雪錢,她沒要。她說我不是為了你的錢跟你做愛,是因為對我有感覺,可我不曉得怎麼他媽的覺得這個台詞好熟悉。

這一定是放長線吊大魚的伎倆、這一定是要跟我借錢去裝修家裡、過兩天就缺個幾萬元要來跟我拿,多少人有過這樣的經驗我都聽膩了。

可我為了自己那雞腸鳥肚的想法感到有點點可恥。並沒有這回事。我們就像一般的戀人那樣逛街吃飯看電影,玩夠了一天就去廉價旅館睡覺,她絲毫沒跟我提過要錢要借錢的要求,我甚至覺得好比是麻雀變鳳凰那樣的劇情一樣,其實說真的我不那麼在意這孩子曾經跟幾百個人發生過關係。

有人說,要知道女孩是不是真的愛你,就要求她為你口交,這有時候真是個標準,但是這個標準在小雪身上並不適用。她曾經是這麼熟練地幹著這個活,可以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地舔著你的陰莖,但是現在的她卻不想要在我身上重演一遍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讓我這個歡場老手都佩服的性愛技巧,僅僅是抱著,就下體濕潤的她,不需要換七七四十九種姿勢就能夠得到高潮的雙方,在某方面來說顧客和情人的區別,反而是倒過來的。

顧客希冀得到更多更多的服務和享受,但情人之間不需要這些。

當然我想小雪有她的陰影在這些事情上、當然我想再過一陣子,這兩件事就能夠結合在一起。而我並不急。或許,我們都是渴望愛的人,只是相遇認識在特別的場景。

不過,對愛情的渴求和忠貞,跟性行為的次數沒有關係,跟從事過的職業沒有關係,跟當不當過婊子也沒有絲毫關係挽著我的手的這個年輕女孩,快樂地與我在路邊吃一碗五塊錢的重慶酸辣粉,戲謔地在街上偷親我,或許這就是愛情。我要數到10。要那種數不完的10

或許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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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tiger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